天津天狮密集注销46服务网点 “直销教父”李金元到底涉不涉传销？

　　近日，商务部直销行业管理网站公开了两条天津天狮生物工程有限公司(下称“天津天狮”)调整服务网点的信息，该公司两个月内先后调整两次直销区域，共注销46个服务网点。

　　天津天狮品牌公关负责人对媒体表示，“由于现在仍在整顿期，还是不便答复，其他直企应该也基本是这种状态，非常抱歉。”

　　据天眼查显示，天津天狮存在上百条司法风险，开庭公告34起、历史开庭公告15起、法律诉讼60起、历史法律诉讼14起、法院公告13起、历史法院公告13起、历史被执行人3次。

　　去年年底权健帝国的轰然倒下，引发全国上下对于保健品违法行为乱象的关注。而在天津，除了权健集团一家保健品直销企业外，还有一个保健品王国也闻名遐迩——天狮集团。

　　跟权健一样，天狮也属于直销企业，李金元被外界誉为“直销教父”。2012年，李金元以280亿财富位列胡润富豪榜第14位，成为天津首富。作为“津门首富”李金元多次因为炫富上新闻：花1300万欧元请员工游法国，花巨资盖百亩豪宅，买家具就花了10亿元等。

　　中国裁判文书网数据显示，2009年以来，以“天津天狮”名义进行的传销活动引发各类刑事案件2781例，除了以“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定罪的案件，其他案件主要表现为非法拘禁、故意伤害、抢劫、过失致人死亡、故意杀人等，共导致155人死亡。

　　天狮集团大中华区公关部总经理石爽对媒体回应：“天津天狮生物工程有限公司”，而从事假传销的公司自称是“天津天狮生物发展有限公司”，两者一字之差，但没有关系。

　　中国食品产业分析师朱丹蓬对时间财经表示，权健事件对于整个中国直销业来说，起着巨大的警示作用，对整个行业有重要的借鉴意义。随着中国百日大行动，监管部门的持续收紧的背景下，天狮此次收缩网点，有利于天狮的良性运营。

　　真假天狮曾有关联

　　天狮公司总部和权健都在天津市武清区，二者直线距离6公里。据全国工商联2018年8月发布的“2018年中国民营企业500强”榜单，该公司的母公司——天狮集团有限公司排名第214位，在天津民营企业中高居第三位。

　　不过，天津天狮多年来一直深陷“传销”阴影。就在去年12月27日，江苏南通市公安局通报，警方成功破获一起特大非法传销案，6个传销组织以“天津天狮”名义从事传销。目前，92名犯罪嫌疑人因涉嫌组织、领导传销和非法拘禁罪已被刑拘。

　　据澎湃新闻报道，多名反传销人士反映，天狮集团创立初期从事过传销活动。对此，在天狮集团工作多年的石爽并未否认。“那时候国家还没有禁传，我们拿了中国第一张直销的牌照。”石爽说，“1998年禁传以后，我们公司做了两大举措，一是向海外发展，另外在国内，我们及时停止传销，改为直销。”

　　但拥有直销牌照的天狮，一直被人诟病“搞传销”。在广西、福建、江西等省，有大量打着天狮名号的传销组织，并制造一堆刑事犯罪案件。

　　部分人员因为网恋、招工等原因，被陌生人或者亲友骗进号称“天津天狮”的传销组织，遭受恐吓、殴打后，因为拒绝买入2800元或3900元一套的“产品”，最终走向死亡。

　　据中国民间反传销协会会长李旭介绍，天狮集团是直销公司，“天津天狮”是北派传销打着天狮集团的名声而对外所称的。真假天狮曾在早期有过短暂交集。北派传销的鼻祖杨玉勇创办了武汉新田，在被列为严打对象后，为躲避打击，杨玉勇在2002年12月将原有传销团队转入天狮集团。

　　李旭向媒体称，在天狮集团走上直销之路不久的2002年，传销大佬杨玉勇与天狮走到了一起。央视《焦点访谈》称，杨玉勇生于辽宁鞍山，1994年便开始在鞍山进行传销活动，十年非法收入2000多万元。

　　李旭还介绍，在国家打击传销的形势下，2002年杨玉勇谋求“转型”。他在中间人的撮合下，与急需人手开拓市场的天狮集团一拍即合。当年11月，杨玉勇带领其团队加盟天狮集团，成为天狮集团继“成功”、“金星”之外的第三大系统——“阳光”系统。

　　天狮集团大中华区公关部总经理石爽称，“我听说杨玉勇是被我们开除了。他做了违规的事情，后来被我们公司开除的。”

　　据澎湃新闻报道，杨玉勇的团队离开天狮集团后，大部分仍然从事传销活动。许多人拿着此前获得的天狮集团内部宣传资料，以“天狮”名义发展传销。2006年1月，杨玉勇被山东淄博警方抓获。而“假天狮”传销，已经在大江南北蔓延开来。

　　频频违规

　　天狮集团一度是中国最大的保健品公司和本土直销老大，在其激进扩张的背后，其实也隐藏着其违规政策的乱象。

　　天狮集团总部

　　2013年8月，新华社曝光广州南方医院坐诊医生蔡红兵违规充当天津天狮产品的“直销员”，向患者推销天狮保健品，天津天狮涉嫌跨区域经营和违规招募医生“直销员”。8月20日，广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称，已对天津天狮涉嫌未经批准从事直销活动和违规招募直销员的违法行为立案调查。

　　2014年12月，央视《焦点访谈》曝光天狮牌虫草菌丝体胶囊中并不含冬虫夏草，而是用一种叫做“弯颈霉”的东西替代，而天狮集团宣称此品曾连续几年荣获“中国保健品公信力产品”，甚至说“假一赔命”。

　　2015年2月，天狮名为“超越计划”的投资项目被指违规，其“砸金蛋得奖金”诱惑致多人倾家荡产。

　　2018年，《消费日报》报道称，天狮集团的销售人员在推销天狮保健食品“天狮甲壳质胶囊”时，存在虚假宣传，对消费者宣传能够抗癌、防癌、治癌。

　　高调炫富

　　李金元，1958年6月出生于河北沧州，80年代靠倒卖服装、录音机、粮食等赚取“第一桶金”，曾被工商部门查处，冠以“投机倒把”等罪名。

　　公开资料显示，1992年太阳神在全国正火，李金元用仅有的积蓄加上借款共2000万元人民币，投入到高钙产品的研发，进入保健品行业。1994年，天狮高钙素生产出来了，但就是卖不出去，李金元几乎绝望时，经一个名叫周大刚的人指点，进行直销。

　　直销行业专家、《天狮直销全攻略》作者王少波说，天狮集团成立三年后，在全国发展的业务员多达300万人;1996年初至1997年8月共20个月，销售收入19.89亿元，利润高达6.39亿元。

　　1995年李金元于天津创立了天狮集团，并于1997年进军国际市场。

　　2003年9月，天狮收购美国SGKA公司，借壳在美国上市。2004年1月12日，SGKA股价从每股3美分飙升至每股11美元，持有6650万股SGKA股票的李金元，顿时身价暴涨至7.31亿美元，首次跻身2003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榜，名列第四，自此成为该富豪榜常客。

　　天狮无限风光，李金元开始高调炫富，据媒体报道，李金元酷爱装“领袖”爱阅兵：穿着中山装，站在敞篷车上挥手，底下数千人列队夹道欢迎。

　　李金元为了庆祝公司成立20周年，率6400名员工浩浩荡荡来法国度假。李金元乘坐二战吉普检阅这支6000人大军，身后跟随70多辆二战古董军车，法国报纸用4个整版报道。

　　英国《国际经济时报》称，这可能是欧洲历史上遇到的最大规模旅行团了。该团在巴黎包下了多达140座宾馆。在蔚蓝海岸，由于人数过多，他们只能分散居住在从戛纳到摩纳哥之间的各城市，总共包下79家四星、五星级酒店的4760个房间，他们还包租了146部大巴用于短途接驳。

　　业内人士分析，这类被外媒报道的中国大规模旅行团，几乎都是由各大直销公司组织的，一些直销公司热衷于大型聚会，就是制造榜样，利用群体效应进行精神控制的“洗脑”。

　　据公司官网显示，天狮至今共在海外6国举办过年会，分别是俄罗斯、泰国、德国、印度尼西亚、肯尼亚、法国。2002年的德国年会上，李金元为直销成绩优异者颁发了100部宝马高级轿车，43艘家用游艇和32架家用微型飞机以及6栋豪华别墅。

　　据现代金报报道，李金元原来的搭档骆超将此解释为：个人膨胀。这种“膨胀”在天狮内部随处可见：一张身着中山装貌似伟人的大幅画像，挂在集团大楼最显眼的地方。他与各国政要和知名企业家的合影也出现在集团总部的墙壁上，并作为天狮集团成就的一部分挂在企业官网。

　　对于直销公司组织这类“土豪团”，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乔新生公开表示，任何行业都有成功者和失败者，直销行业一些公司组织这样的活动，免不了会利用“成功学”效应来宣传自己。实际上，世界各大公司都会利用“成功学”效应，比如巴菲特每年举行的股东年会吸引众多人参加，也是利用这种效应。但我们应该鼓励可复制的“成功学”，而不能鼓励歪门邪道的“成功学”。(北京时间财经 李洪力)